彼时我们正年少(池野许棠)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-池野许棠小说完整版在线阅读(池野许棠好书推荐)
「嗯?」 低沉的声音,不含一丝情绪,他已将我的手拉了过去,缓缓覆盖在胸膛。 我目光顺势望去,敞开的衬衫下,那原本结实硬朗的肌肉,有缝合的疤。 腹肌沟壑分明,向上伸展的胸骨处,疤痕像一条条狰狞的虫子。 他一只手撑着柜子,将我禁锢在狭小的空间,睥睨着低头看我,神情冷倦,声音淡漠—— 「好好地看,看看我断裂的骨头,感受下打在身体里的钢板钢钉,再看看这些丑陋的伤疤……」 「许棠,肋骨断裂的那种痛,和你剥离出我人生的感觉,一模一样,我痛得快要死了,你呢,你痛过吗?」 说不出话,我一句话也说不出,只余下颤抖的身子,和颤抖的哭声。 覆在他身上的那只手,想要临摹那些疤,又被他一把甩开。 他笑了一声,后退几步,又将那些敞开的衬衫扣子,一颗颗扣上。 「从今往后,我们两清了。」 他的声音那样冷,擦过我的耳边,像漫无边际的荒野卷过的寒风,令人瑟瑟发抖。 我红着眼睛,抬头看他:「池野,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。」 「我知道,宋新宇是你表哥,你爸去世了,他来学校看你,所以你趴在他怀里哭。」 池野平静地陈述,目光落在我身上:「许棠,若不是知道这个,我活不到今天。」 「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」 终于,我崩溃了,捂着脸蹲在地上,泣不成声。 我哭了好一会儿,才见池野也缓缓蹲在我面前,眸光平静地看着我:「我刚才说了,我们从此两清。」 「许棠,我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想明白一件事,我们之所以走散,与爱无关。」 「我知道你没有喜欢过别人,这些年都是一个人,我也没有,直到今天我心里还是有你,所以从开始到现在,我们的感情没有错过。」 「错的是你和我,两个不适合的人,我爱你的时候,没有看懂过你藏在心里的慌张,不懂你的自尊,你在为你的人生粉饰太平的时候,我却像个傻子一样,什么也不懂。」 「原谅我许棠,我那时太年轻了,以为拼尽全力去爱一个人就够了,直到后来才懂得这份爱有多浅薄。」 「池野……」 「我很长时间都在恨你,你心里没有别人,却执意把我推开,一度让我更加难以接受,直到有个女孩告诉我,我大概从来都不曾真的了解过你,压死骆驼的不会是最后一根稻草,你一定是特别失望,才会这样义无反顾地不要我。」 「可是许棠,纵然这份爱是浅薄的,我也曾毫无保留地付出过,我把心完整地剖给你,竟连求你回头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吗?」 「对,对不起,我真的不知道这么严重,我以为你在骗我……」 泣不成声,我哭得不能自已,泪目中望见的池野,同样红了眼眶,他笑了一声,声音哽着,失望无比—— 「那你有想过吗,万一是真的怎么办?万一我死了,再也醒不来了,怎么办?你会后悔吗?」 「你没有想过,你连这万分之一的机会也不愿给我,所以在你心里,我到底算什么?」 「许棠,你没有给我机会,我如今也不愿回头,东铭会对接你们的公司,今后我们不必再见。」 「欠你的,我还清了。」 6 池野走的时候,房门打开,外面站了个年轻女孩。 如我当年一样,有粉黛不施的娃娃脸,亮亮的眼睛。 她还有浅浅酒窝,很漂亮。 她姓周,海上的总裁特助。 小周助理干净利落,穿职业装特别好看。 她声音软糯,很动听,望向池野的眼神写满不安—— 「老板,回家吗?」 池野离开,未曾回头。 小周助理看了我一眼,很快追上他的脚步,伸手去握了他的手。 他没有拒绝,二人背影无比登对。 我想起了一个月前的那次行业酒会。 最开始我们想合作的是永丰的徐总。 我跟他交涉了一个星期,然后这个老狐狸就是不松口,为了争取到他,我跟他去了那场酒会。 我一路跟着他,谈我们的项目和前景。 最后他有些烦了,对我道:「我说签对赌协议,你不愿意,那就没得谈了,你们公司确实有前景,但融资也不是一笔小数目,大家都是为自己的利益而已,要不你去问问东铭,他们肯投吗?笑话嘛。」 那天,池野也在酒会上。 徐总一眼看到了他,还以为我不认识,大概是存了几分恶意,又对我道:「看到没,那个就是海上的池总,年轻有为,我帮你介绍,你去跟他谈,看他愿不愿意搭理你。」 我当时已经预感到了不妙。 这边徐总已经招呼了一声:「池总!」 然后时隔六年,在他的介绍下,我与池野第一次见了面。 他穿名贵西服,衣冠楚楚,态度疏离又冷淡。 我灰头土脸,言语讪讪,重逢得很不体面。 就如同六年前,我们分得也不体面。 那天我很尴尬,很快便想离开了。 但是离开之际,在酒店的拐角处,看到了那位小周助理。 她不知因为什么,眼睛红红地在哭,池野背对着我,将她搂在怀里,低声安慰。 郎才女貌,小周助理眼睛红红,脸也红红。 她应该是个很好的女孩子。 池野他,终于学会了放下。 从会所离开,我打了车。 司机问我去哪儿? 漫无目的,我去了中心大厦附近的一条商品街。 城区变化不大,老街靠近夜市,依旧是年轻人爱来玩的地方。 很晚了,一些店铺老板在关门。 尽头一家摊位摆在门口的面馆,还在营业。 顾客不多,老板很热情,跟我说他们家的酸汤肥牛面很好吃,二十二块钱一碗。 我问他有没有老味汤面,三块钱一碗的那种。 老板愣了下,然后笑了,说:「等着哈,我给你做去。」 我接到了美珍打来的电话。 她火急火燎道:「许棠!你去找了池野是不是?我都说了算了,公司不要了,项目也不做了,大不了我和老秦租房子结婚,欠下的债慢慢还,还一辈子我乐意!你赶紧回去!」 「美珍,他答应了。」 「什么?」 电话那头的美珍,不敢相信:「你做了什么?」 「什么也没做。」 「我不信,如果是你舍弃尊严求来的,那我宁可不要。」 「没有,他没提任何要求。」 「不可能。」 「真的。」 我想了想,又道:「也不是完全没提,他说,我们从此两清。」 挺好,真的。 毕竟当初我和他分手,求的便是一别两宽,各自安好。 我在埋头吃面的时候,附近有家还未关门的饰品店,灯光琳琅。 音响摆在门口,在寂静深夜,歌声传遍街巷—— 你说这风景如画 我看你心猿意马 就别再听我说话 把伪装都卸下吧 你听见我在哭吗 反正也听不到吧 你像一匹白马 悠然自得逃跑吧 让我仔细看看你的模样 倒数着最后的谢幕时光 原谅我太早就收了声响 翩翩的你知道吗我满目痍疮 …… 面太烫了,真的太烫了。 我吃得急,眼泪簌簌地掉在碗里。 我想起了幼时的许棠,期末考试若是成绩理想,会被爸爸带到这儿吃一碗老味汤面。 那面真香啊。 热气腾腾,雾里映着爸爸憨笑的脸。 人这一生,真的没有多少可以回首的好时光。 有些人的相遇,大概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场悲剧。 便如同我认识池野的时候,十六岁,正处在人生最昏暗的一段时光。 那年,我爸车祸成了植物人,肇事司机逃逸。 那年,我妈带我去爸爸工作的造纸厂,讨要老板拖欠的工资。 九千二百三十块。 为了这九千二百三十块,她带着我吃住在造纸厂办公室,铺了张席子,堵老板好几天。 那年我高一,成绩很好,是班里的学习委员。 文静老实的女孩,把学习视为很重要的事。 我轻声对我妈说:「学校那边只请了两天假,我想去和老师说一声。」 她劈头盖脸地骂下来:「学校?什么学校!你爸半死不活了,你还想着上学?!钱要不来你上个屁!」 我妈,叫陈茂娟。 是一个脾气很差,冷漠自私的人。 也是一个很差劲的人。 我自幼,便是在父母无尽的争吵声中长大的。 妈妈嫌弃爸爸窝囊,挣得不多。 爸爸嫌弃妈妈整天打麻将,孩子不顾,饭也不做。 一个很普通、父母并不相爱的家庭,教养出来的小孩,必定是敏感和缺爱的。 我在很久很久之后才知道,陈茂娟和我爸是二婚。 我当然是她亲生的女儿,但她却不止我一个孩子。 她本就是个抛家弃子的女人。 当年撇下一双儿女,在火车上偶然认识了我爸,直接跟着他下了车。 据说她的一双儿女,至今还在山沟里的僻壤之地,那里几岁的孩子便要背着背篓下地干活,穿得破破烂烂。 她穷怕了,跟了我爸,原想在大城市过好日子来着。 可惜我爸就是一郊区造纸厂还没娶上媳妇的普通工人。 她逐渐怨怼,骂我爸哄骗了她。 在我上幼儿园时,她又染上了麻将瘾,自此一发不可收拾。 成天地不着家,回家就是要钱。 爸爸上班之余,家务什么都做。 感情早就是没了,之所以还在凑合过日子,因为爸爸说:「好歹是你妈,有妈总比没妈强。」 可就是这妈,在我十六岁这年,带我围堵造纸厂老板,逮到机会堵上他的车,疯了一般,抓乱了自己的头发,扯开胸口那片白花花的肉,哭喊着招呼所有人都来看。 她以这种博人眼球的方式,哭诉着:「活不下去了啊,孩子爸都成那样了,还拖欠我们工资不给,这是逼我们娘俩去死啊……」 车里的老板督促司机开车,并不想搭理她。 她见状直接把我扯到车前,从包里掏出个农药瓶子。 那农药瓶子里,是她不知从哪里买来的百草枯。 我已经是高中生了,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 我惊恐地挣扎,不住地哭喊:「妈!妈!不要!」 她力气那么大,疯了一样,硬掰开我的嘴,举着瓶子往里灌。 「逼我们去死啊,我们娘俩今天就死给你们看……」 车上的老板终于知道害怕了,他赶忙下车:「大姐!有话好好说!咱们这就去财务拿钱。」 陈茂娟满意地和他们一起去拿钱了。 我跪在造纸厂里,放声大哭,不住地呕吐,抠嗓子眼。 她给我灌进去了。 我自小便听奶奶说过,百草枯是多么剧毒的农药,喝下去就没有能活的,会死得很痛苦。 我那么那么地害怕,一边哭一边吐,全身止不住哆嗦。 直到陈茂娟拿着钱眉开眼笑地出来了。 她没好气地踢了我一脚,骂道—— 「死不了,那里面灌的自来水,瞧你这点出息,一点用也没有!」 陈茂娟,是我妈。 亲生的。 可是那九千二百三十块拿回来后,她没有花在我身上一分。 她沉迷于打麻将,依旧是很少回家。 冬夏换季的衣服和鞋子,学校要交的费用,她统统都是一句:「找你姑要去!你爸成了那个样子,我没走都是你们家烧高香了!」 她什么都想让我去找姑姑。 恨不能把家里躺着无人照料的爸爸,也塞到姑姑家。 她常说得最多一句话便是:「许棠,你要知足,我要是走了,你连学也别上了,辍学在家照顾你爸吧。」 她说得对,我奶奶年龄大了,一直是姑姑照顾。 姑姑一家老小,并不富裕,且自顾不暇,表哥上大学的生活费,都是自己假期打工挣来的。 我爸,是我的责任和义务,不是任何人的。 正因如此,我高中都是走读,周末假期基本都在家里,洗衣做饭,帮爸爸按摩擦洗。 不到万不得已,我不敢开口管姑姑要钱。 因为怕姑父有意见。 所以我常年穿着校服,在其他同学攀比鞋子的时候,我一双三十块钱的帆布鞋,穿到开胶。 我便是在这种境况下,认识池野的。 高二上学期,他转学到了嘉成中学。 转学的原因,据说因为他是个混混,在校时难以管教,把教导主任给揍了。 他家有钱有势,事件平息下来后,他爸妈便做主,给他转了学。 我们学校的校长,跟他爸妈是老相识。 这也导致他到了嘉成之后,适应得很快。 哦错了,他根本不需要适应。 池野那样的人,桀骜得不可一世,眉眼锋锐又英挺,五官端正得棱角分明,两片薄唇微微勾着,少年意气风发,逆着光般,耀眼得太过夺目。 老师安排他与我同桌,意在我学习成绩好,可以帮他指点下。 他哪里需要指点,他的书崭新得干净,压根就没有想学习的意思。 班里乃至学校,那些成绩不好的男同学,很快跟他打成一片,张口闭口池哥,老大。 女同学也都很喜欢他,班里最漂亮最骄傲的陈佳妮,总笑着找他说话。 整个学校的老师和同学,没人不喜欢他。 下课时,男生围在教室外叽叽喳喳,问他为什么把之前学校的教导主任给揍了? 他撩着眼皮,笑得痞气:「那老东西双标,男的犯错,他当场逮着教训,轮到女同学,就非要叫到自己办公室,还特么把门关上,我不服,把门给踹开了……」 …… 我和池野成了同桌,开始整整半学期都没有说话。 他不爱学习,下课之后基本不在座位上。 我上课认真,从来心无旁骛地听讲。 他连作业都有人帮着写,自习课上不是趴着睡觉,就是逃课去了网吧。 哦,还总有人找他讲话,吵吵嚷嚷。 那天的自习课上,他不在。 我因为前晚熬了夜,有些困,便趴在桌上睡了会儿。 也不知过了多久,待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,正对上一双定定望过来的黑眸。 不知何时回来的池野,与我面对面,也在趴着睡觉。 可他没有闭眼,凌乱的黑发,浓眉长睫,幽深的眼睛像星辰一样亮。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,四目相对,我吓了一跳,他却没有慌。 他舌尖顶了顶腮帮,慢悠悠地对我道:「脸上掉了根睫毛。」 这是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。Ӱƶ 我无疑有它,忙照了文具盒上的小镜子,将那根睫毛拿掉。 同时还不忘低声对他道:「谢谢。」 他笑了一声,一手撑脑袋,一手飞快地转圆珠笔,声音饶有兴致:「客气了,同桌。」 再后来,我面上一红,没敢看他,翻开了课本。 我是个老实孩子,人生所有的精力,都用在了学习上。 成绩班里第一,年级前几名,人人对我心怀期望。 唯独我妈陈茂娟。 她对我不管不顾,一心扑在麻将上,能抽出空回家看一眼爸爸,已是对我最大的仁慈。 姑姑常说:「咱们这样的家庭,上学是你唯一的出路。」 表哥也说:「社会底层的人,改变命运的机会不多,读书和工作,至关重要。」 于是我绷紧了一根弦,高中三年,挑灯夜读。 我活得如此累,也如此心怀希望,盼着将来时来运转,脱离这苦海。 池野是闯入我人生的一场意外。 我很少同他讲话,他却开始有意无意地注意我。 天冷的时候,我校服下面穿了件旧毛衣,有些脱线。 课堂上他百无聊赖,瞥见了衣服下的线头,于是伸出手去拽。 他家境好,一双鞋子都要成千块,想来不是很理解这线头的意义。 等到我们俩都意识到了不对,他手里已经缠了不少毛线,我校服下的毛衣,短了一截。 他尴尬道:「对不起。」 我脸红了下:「没关系。」 一星期后,我来到学校,发现课桌里塞了个商品袋。 打开一看,是件粉色的新毛衣,吊牌还在。 我一时心慌得厉害,把那袋子塞到了他的课桌里。 上课之后,他发现了,往我身边靠了靠,压低声音问我:「尺码不对吗?我让我妈在商场买的。」 我感觉耳根发烫,十分窘迫:「不用了。」 「怎么不用了?你那件不能穿了。」 「真不用,谢谢。」 他挑了下眉,正要再跟我说话,我已经默不作声地和他拉开了距离,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板。 池野隐隐笑了一声。 之后,我第一次见识到了他的霸道。 放学后我都走到校门口了,他在人群之中当众朝我喊:「许棠!许棠!」 我错愕地回头,他看着我笑,走过来将那装毛衣的袋子,直接塞到我手里:「同桌,你衣服忘拿了。」 那之后,班里开始有传言,说池野在追我,给我买了件毛衣。 我觉得惶恐。 早恋对一个老实的好学生来说,是洪水猛兽。 好在我学习成绩好,深得老师器重,班里没人对我说三道四。 只听闻陈佳妮在池野面前,酸溜溜地问:「你喜欢许棠什么呀,她不就学习成绩好吗?」 池野笑了,反问:「学习成绩好还不够?」 「可是她跟个呆子一样。」 「你才跟个呆子一样,许棠那不叫呆,叫乖。」 于是全校都知道了,池野喜欢乖乖女许棠。 流言传遍的时候,对我造成了一定的困扰。 但也仅仅是困扰罢了,我学会了充耳不闻。 池野找我说话时,我刻意疏离,很少搭理他。 他便也识趣,慢慢地又与我恢复了之前的状态。 高二下学期,班主任找到我,说是学校食堂有两个勤工俭学的名额,问我愿不愿意做。 我的情况她是知道的,学校的特困生补助,她一直帮我申请。 那个年龄的女孩,谁都想要面子,可我不能要。 我缺钱。 我想配一副近视镜,因为看黑板的时候,总觉得模糊。 于是每天中午,我和另一名高三的男同学,带上执勤袖章,开始在学校食堂收餐盘。 其实也就一个半小时。 偌大的食堂,午餐时间熙熙攘攘,人挤人地热闹。 遇到同班同学,无论是什么样的眼神,我都默不作声,学会了接受。 许棠的人生,很早之前就学会了向生活低头。 我不仅在学校勤工俭学,寒假和暑假,也常让表哥帮忙找兼职工作。 服装市场的快餐店干过,市区的地下电玩城干过,发传单干过,偶尔还会批发一些小玩具,节假日的晚上去公园卖给小孩子。 我很能吃苦,也吃惯了苦。 所以在学校食堂,当一个男生故意把吃剩的餐盘扔过来,溅了我一身菜汤时,我默不作声,什么也没有说。 可万没想到,这一幕被池野看到了。 他不高兴了,径直走过来,按住了那男生的头,严厉道:「给她道歉!」 池野是个混混,那男生也不是善茬,破口便骂:「我道你妈!」 怒火中烧的池野,一脚踹了过去,食堂的桌椅跟着倒了一片。 紧接着,食堂陷入混战。 那男生寡不敌众,连同身边的几个同伴,被打得鼻青脸肿。 我站在一旁吓得发抖,看着池野凶狠狠地打人,含着哭腔上去拦他—— 「别打了!你别打了!」 再后来,连同我一起,我们都被叫去了训导处。 我一直在哭,抽泣着抹泪。 池野站在一旁,也不知为何,声音有些急:「别哭啊许棠,没事的,不关你的事,放心。」 我很怕,也有些怨他:「谁叫你打人了?!」 「他欺负你了,不该打吗?」 「我不在意,谁要你多管闲事。」 「我在意,我不能看别人欺负你。」 在他们眼中,年少的许棠,一定是一个不识好歹的人。 可我那时对池野真的颇多怨念。 我老实,内向,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,真的不愿惹事。 我更怕传到陈茂娟耳朵里,被她污言秽语指着鼻子骂。 好在,那件事没有闹大。 我后来和池野一起,被叫去了校长办公室。 我亲耳听到池野叫校长李叔叔。 也看到一向不苟言笑的校长哼了一声,目光望向我,对池野训斥道:「你小子了不得,一点也不消停,打架和早恋,都占齐全了。」 「您别冤枉我,说我打架我认,说我早恋,有证据吗?」 「人都站在这儿了,你还想要什么证据?」 「别这么说啊叔,人家许棠是好学生,成绩好着呢。」 「废话,她要不是好学生,我早就把你们家长都请来了。」 「别麻烦,请我爸妈过来就行了,看看学校还缺点啥,让他们给捐点?」 「臭小子,嬉皮笑脸,我告诉你,你自己不学好,不要影响别人,她要是成绩下滑,我非得抽你一顿。」 「得嘞,她要是考了年级第一,您不得奖励我点什么。」 全校都知道了我和池野的事。 那时我们班主任是个很年轻的女教师,她特意找我谈话,言语之中皆在叮嘱我,我是女孩子,与池野不同。 女孩子在成长的道路上,注定要比男孩承受更多。 更何况我还是那样的家境。 我无比感激她,她明明白白地告诉我,我不能走捷径,因为我没有退路,指望全在自己身上。 人生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,不到终点,不该下车。 我谨记着她的话,泪眼婆娑地告诉她:「老师你相信我,我没有跟他谈恋爱。」 她当然信我,因为在她找我谈话时,池野也找了她。 他总是这样无所顾忌,有直言不讳的资本:「老师你别为难许棠,是我追她,她没搭理,她脸皮薄得很,你别把她说哭了。」 后来,我没再理过池野。 升高三的那年暑假,格外漫长。 我在表哥的介绍下,去了城区一家电玩城做暑期工。 表哥当时上大三,有个女同学也在那儿兼职,我和她正好一起。 每天工作四五个小时,晚上八点就可以回家。 我没想到会在那里见到池野。 他不是一个人,身边还有三个男生和一个女生,一起在打电玩。 我在帮人兑换游戏币时,被他看到了。 他朝我走来,很惊讶也很惊喜:「许棠,你怎么在这儿?」 电玩城声响很大,我也很忙,只含糊地冲他笑笑:「打工。」 他没再说话,应是觉得自己多此一问了。 和他一起来的那个女孩,穿着漂亮的背心和短裤,扎高马尾,欢快地跑过来揽他胳膊—— 「哥,没币了,再兑换点。」 「多少。」 「江晨他们也要用,先五百吧。」 那天,他们一共兑换了一千块的游戏币。 我在电玩城兼职整个暑假,也不过挣了一千块的工资。 池野知道我在这儿后,经常过来。 开始是和一帮发小一起,后来变成了自己一个人。 我不太搭理他,他就每天在我下班时,守在门口等我。 表哥的女同学还因此打趣我:「许棠,你男朋友长得挺帅哈。」 我赶忙红着脸解释:「不是的,就是普通同学。」 过后我对池野道:「你别来了。」 他说:「太晚了,你一个女孩回家不安全,我送你。」 我说不需要,他也不强求,又问我想不想去天海大厦看夜景? 我说不去了,谢谢。 「那去附近的夜市逛逛?」 他很烦,每天都来,有次蹲在出口处抽烟,还恰巧被我撞见。 四目相对,他愣了下,起身将烟给掐了。 我轻叹道:「你们在学校偷偷抽烟,我知道的。」 他于是笑了,双手插兜,问我道:「今天要不要去天海大厦?或者附近夜市逛逛?」 那晚我算着时间尚早,和他一起去了夜市。 他挺高兴,一路追着我问,想吃什么?想要什么?我买给你好不好? 我们在一摊位吃刨冰。 我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:「你以后真别来了,算我求你,你这样我很困扰。」 「困扰什么,我又没让你跟我谈,当好朋友不行吗?」 「当好朋友也不行。」 他黑眸定定地看着我,凌乱的长发显露出几分不羁,声音也有些烦:「为什么不行?」 「不合适,我们不一样。」我低声道。 「怎么不一样?难道你是人我不是人?」 「我不需要朋友,我只想好好学习。」 「呵,这话说的,你就算跟我谈,也不影响你考大学,我还能督促你学习呢。」 「你怎么听不懂呢,以后不要再缠着我了。」 我有些生气,刨冰也不吃了,起身离开。 池野随后追了过来,跟我到车站,看着我上了公交车,神情有些无奈。 我每天真的很累,没时间跟他纠缠。 公交车到最后一站后,我还要去骑我的自行车,约莫十几分钟才能骑到家。 到家之后,通常我妈也是不在的,我要给爸爸喂食,看他有没有大便,帮他翻一翻身,擦洗一下。 忙活完后,已经很晚了,我还要洗漱,抽空看书,复习资料。 我的近视度数又增加了,不配眼镜真的不行。 我像一只背着壳的蜗牛,需要不断地爬啊爬,负重而行,才能缓慢到达想去的地方。 池野是另一个世界的人,他不会懂。 暑假兼职最后一天,我照例骑着自行车回家。 在小区楼下,看到了一男人守在那里。 因为是老旧小区,楼下那段路没有路灯,但我认出了他,他叫黄洪斌,是一家麻将馆的老板。 我都知道的,在我爸车祸后不久,他成了陈茂娟的姘头。 他有家有室,中年男人,孩子都很大了。 陈茂娟自愿跟着他,因为他给她钱花。 他也给过我钱花。 在一次我忘记带了家中钥匙,去麻将馆找陈茂娟时,他看到了我,笑眯眯道:「许棠长这么大了,听你妈说你成绩特别好,来,叔叔给你二百块钱,你留着买学习资料。」 我从没有叫过他叔叔,也没有要他的钱。 陈茂娟骂我没礼貌,给钱还不要,是个缺心眼。 我讨厌黄洪斌,他不是好人,笑起来的样子总让人心里发毛。 所以在小区楼下看到他的一瞬间,我立刻心生警惕,没有上前。 他朝我走来,笑道:「棠棠,来,叔叔给你生活费。」 他拿出一沓钱,作势要递给我。 我自行车一扔,转身就跑。 我跑得那样快,压根不知他有没有追上来。 惊惧,恐慌,使我眼泪瞬间飙了出来。 直到跑到外面的大路,迎面撞上一人,我吓得尖叫出声。 相关Tags:女人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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